第四节 宴会

第四节 宴会

宴会，啊，宴会，无止境的宴会，我喜欢宴会，虽然我没有入席的资格。

但宴会是个令人着迷的活动，你可以看见很多人类，他们在一起交谈，享用美食，饮酒。

不同于我的老爷，住在行星上。这个时代，是星际时代，300亿人口中，有80%都是住在空间站的。他们在空间里工作，或者随时准备穿越星系，大家平时都是穿着一种衣服———舰长服，一种可以自适应大小的连体紧身衣，无非是颜色不同而已。

当人类穿上舰长服以后，对我而言，仿佛都是同一个人。但是宴会就不一样了，男士们姑且不论，女士们的各种颜色艳丽的礼服，裙装，首饰，色彩斑斓，明艳动人，这些差别，能让我在一场宴会上，见到许许多多不同的人。

酒过三巡，客人们情绪高涨，你还能看见人们平时不会表露出的另一面，在这个一切都往来反复的行宫里，宴会中的众生百态，对我而言，是非常有意思的事。

首阳星，北纬40，西经70，气候温和宜人，行宫再往西100公里，便是大海，首阳星的西海。我的老爷喜欢这样的气候。因此，他将他长期居住的行宫建造在了这里。

巨大的行宫，虽然占地超过1000平方公里，为老爷服务的仆人超过5000，但他平时活动的范围，基本就在这栋3层小楼里，功能齐全的一座小型建筑。

这里既是钱普禄老爷的办公地点，也是居住地点。新伊甸里，人人都知道，虽然这里是老爷用来居住的行宫，但这个地方却是整个PIBC的权利枢纽，无数的人想接近这里，每一个，能够进入这座行宫的人，不论是以什么性质，什么身份进来，他们都会引以为荣。

行宫的边界，除了行宫院墙的一些监控，出入口的门禁，有数量不多的武装护卫，配备的武器，也谈不上火力凶猛，并没有重兵把守。

但这里可是新伊甸八个星域，700多个太阳系，最高权力所在地。可是我的老爷根本不用担心任何安全问题，因为和他安全息息相关的地方，根本就不在这里。即使有些心怀不轨的人，有能力进入到行宫**这座三层小楼，他也可能早就被太空中的量子卫星捕获了踪迹。

又或者，他侥幸进入了小楼内部，并成功的刺杀了我的老爷，那又能怎样呢？对于我的老爷又损失了什么呢？嗯，其实损失还是蛮大的，最坏的情况是，我的老爷会损失1个月的记忆。在老爷被克隆复活以后，可能会发一些小小的脾气，并处死行刺者，然后下面的人会费力的去找寻一下幕后是否有其他真凶。嗯，是的，大概就是这样。

梁知茹，性感漂亮的PIBC集团星际工程部总监，向我的老爷报告了行星开发最新进展后的第三天，照例是要举行庆功宴会的，用以表彰此次行星开发计划中的一些杰出人员。也会有集团的其他重要人物出现，当然，行星开发是个关乎全人类的重要课题，帝国政府也会派代表来参加，其他财团也会有高级官员前来祝贺。

梁知茹和她的丈夫，加上她手下的三个部长，两个助理，在下午四点就提前到达了。当然，他们是今天的主角，自然是要早一点到达的。

由于老爷事先的吩咐，我带着梁知茹一行人，先来到了大宴会厅，检查宴会的厅的布置，座次安排事宜。梁知茹的两个助理，也在全息投影里检视影像资料，那些东西，是梁知茹晚上将会用到的演讲资料。

梁知茹和她丈夫的坐位，被依次安排在了老爷的右手边，这让她兴奋异常，整个人的精神，振奋到了一个新的高度，用一种更加颐指气使的神态，指挥着自己的两个助理做事。

而老爷的左手位置，是帝国政府星际开发部的部长费舍尔和他的夫人，梁知茹和她的三个部长，看到这个名字，各自相视一笑，随后又露出鄙夷的神色。

我理解她们对于政府官员的鄙视，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。政府现在的地位很尴尬，高度自由经济的背景下，政府的基本运行，都要靠财团施舍，尤其是老爷的支持才能运作，他们早就被看成是附庸，寄生虫式的存在了。废除政府职能的呼声，也在新伊甸越来越高，但我的老爷，始终没有让它发生。政府，自然有政府的用处。

梁知茹的团队，继续着他们的工作。我没有什么好帮忙的，便从宴会厅出来，准备去厨房，检查宴会的菜品，工作的进度。

新伊甸各处，克隆人奴隶大行其道，但有些工作，是克隆人始终无法胜任的。比如，我正在检视的厨房，克隆人没有味觉和嗅觉，怎么烹饪？。

行宫的厨房是个很奇特的地方，他不同于我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，或者，是因为里面全是人类的缘故。

我喜欢这个厨房，五个厨师长，分别负责肉类，甜点，酒水，烟熏制品，蔬果类的工作，还有其他总共大概40位厨师，负责老爷的日常饮食，宴会。

当然，还有最喜欢我的玛利亚婶婶，她专门负责为：樱桃，苹果，梨子，葡萄这些甜点上的装饰水果雕花的工作。厨房里的其他人，都叫她玛利亚婶婶，我也就跟着其他人那样，叫她玛利亚婶婶。

玛利亚婶婶是少有的，发自内心不厌恶克隆人的人类。我一走进厨房，她就将一颗樱桃塞进我的嘴里，她看着我的笑容，在人类的世界里，应该是用慈祥来形容的那种。

“这是今年最后一季新鲜樱桃了，再想吃，就只有等到明年了。”玛利亚婶婶，开心的笑容。

“玛利亚婶婶，你知道，我没有味觉的，樱桃在我的嘴里，和其他任何食物，是没有区别的。”我没有过多的咀嚼嘴里的樱桃，直接便咽了下去。

婶婶伸出右手，**我的脸，一脸怜爱的说道：“噢，大卫，我可怜的孩子，樱桃是甜的，很甜。”

一个多小时后，宴会就会开始，巨大的厨房正忙得热火朝天，我四处巡视了一下。负责肉类的厨师长萧亦蘅，朝我说道：“该死的，大卫，5月份的牛肉，是最鲜嫩。可惜你无法品尝，不过，我给你留了最嫩的部分，晚上你工作完了，记得过来吃。”

“萧师傅，今天可能很晚，大宴会结束之后，说不定还会有小宴会，我可能会工作到凌晨4点。”我朝萧师傅点点头，然后走出了厨房。

负责晚宴服侍的40个仆人，已经在大厅背后的屏风处站好队列了。20个人类仆人，负责与厨房的菜品交接，20个克隆人奴隶，负责在餐桌伺候，照顾参加宴会的客人。我将他们分好组，在各自应该守候的位置，把他们负责哪些座位的客人，依次做了交代，今天晚上，参加宴会的一共有70多个客人。老爷的宴会，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。

一切安排停当之后，我即使我不用看表，也知道时间到了下午5点30。宾客陆续到达，散落在大厅，或者大厅外的草地，三三两两的闲聊。

我来到3楼老爷的办公室，他正躺在躺椅上养神。我没有急着去叫他，先检查了办公室内冰箱里，老爷办公室常用的酒类，饮料，一应杂物的库存，记在心里。

收拾完老爷的办工作后，我才走到老爷的身边，亲拍老爷的肩膀，将他唤醒。

老爷睁开眼，他的精神状态，显示出他刚刚完全没有睡着。老爷站起身来，自己整了整衣物，穿上外套，向我问道：“我看起来怎么样？大卫，需不需要去洗漱一下。”

“大可不必，老爷，你看起来非常好。”我回完话，便顺势站到了老爷的身后，跟他一起下楼。

老爷出现在大厅，原本散落各处的客人们，仿佛都变成被一块铷磁铁吸引的小钢珠，纷纷朝他滚动过来。老爷没有先去理会自己的那些下属，而是把手，伸向了帝国政府的代表：星际开发部的部长费舍尔和他的夫人。

“费舍尔先生，欢迎来参加我的宴会，您的到来，真是让我受宠若惊。”老爷握着费舍尔的手，诚恳的说道。

“贵集团，在行星开发上，取得**成绩，将来势必造福整个人类，政府特派我前来，表示祝贺。”费舍尔回应着我的老爷。

和费舍尔做完礼节性的问候之后，老爷才依次和那些自己的下属互致问候，寒暄。

人群中，我又看见了吴却之，PIBC的武装部长。如果非要给我这个克隆人定义一个感情的话，那么我想，吴却之应该是我讨厌的人，嚣张，跋扈，完全不顾及别人感受的一个人，但他却一直得到老爷的肯定，在武装部长这个职务上，已经工作了110年。

他与老爷握手之后，没有返回自己的夫人身边，而是使劲的往梁知茹的身边蹭。梁知茹的眼里，露出丝丝恶心的表情，紧紧的挽住自己丈夫的胳膊。梁知茹的丈夫，一头的金发格外显眼，一个很漂亮的小伙子，身材高大，眼神温和坚定，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，我看他的时候，他的眼神正好也看到了我，他冲我微微一笑，我也报以点头微笑。

寒暄问候结束，老爷示意客人们入席，此时的我，要先行一步。到老爷的座位后面站好，等候老爷入席。

我说过，宴会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事。今晚宴会的主题，是为激励和表彰梁知茹的星际工程部，她们当然是主角，晚宴的各种演讲，发言，自然是围绕她的部门展开，其他获邀的宾客，是来见证，或是作为祝贺一方的。

但有人不这么想，吴却之，整晚阴沉着脸。我明白，他的不开心源自何处，他今晚的座位，虽然仍然和老爷同桌，却隔了三四个位置，居然排在了梁知茹的三个部长后面。按照集团的官员级别，他虽然名义上也只是个部长，但他的级别，是和梁知茹对等的。更何况，他的部长二字前面，可是加了武装两个字的，财团的所有武装，都是归他统帅的，这种分量的人，在新伊甸里，明面上处在他上面的人，也只有老爷一个人而已。